在离李家村数十里开外的代郡郡城城守府中,马服君赵奢一边听着亲兵汇报一边烦躁地来回踱步。(注释①)
只见他身高八尺,虎背熊腰,方正的国字脸,微白的鬓发并没有给他增添一丝一毫的老态,反而是显得他有一种历经沧桑的智慧感,一双虎目不怒自威,端的是一员久居高位的悍将。
都说女儿是父亲的小棉袄,虽说他不止一件小棉袄,'但是自家最贴心的小棉袄就这么没了,更何况代郡的天气还挺冷的,年过四旬的马服君大人便觉得很不爽。
还有一点就是,那帮贼子敢做还不敢当,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一个组织宣布对此次袭击事件负责,还TM是不是男人,简直是叔叔能忍婶婶不可忍。
雷霆震怒的他一边下令彻查此事,一边重金悬赏寻他的女儿,活要见人死要见……算了,要是他家的小霜儿没了,那出去找的人也别回来了,找个地方挖个坑把自己埋了算了吧。
赵奢不是没有想过全军出动,但是仔细思考后却是明白官军他是不能动用的,燕国那些个崽子也不是省油的灯,女儿虽然重要,但是赵国的国运也不是能让他随便挥霍的。
于是在一阵鸡飞狗跳之后,府里的下人以及马服君的私兵都出去找人忙的团团转不亦乐乎。
老头子心情不好,连带着侍立一旁的大公子也被他的父亲大人一阵训斥,说什么“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废物”啊,什么“真后悔当初没把你射墙上”啊之类的,直骂的他都怀疑自己和马服君的血缘关系了,他下意识地将眼角余光略略瞥了赵奢头顶一眼,方才放下心来。
还好,不是绿的。
最后倒是查到了些端倪,原来是他的某个亲兵有一次喝醉了酒,在城里的杏花楼里口无遮拦,却是把大公子和小王姬霜儿来劳军探亲的事情给泄露了出去。
这下可好,那亲兵自知对不起赵奢便找了个机会抹了脖子,赵老板则是下令把杏花楼翻了个底朝天,却也没有查到什么有用的信息,气的吹胡子瞪脸哇哇大叫。
这唯一的线索却是断了。
花开两朵,各表一枝。
且不说赵奢这边如何重金求女,此时我却遭遇了危机。
这几日我也能下地了,便偶尔出门活动活动筋骨。
于是关于我的话题又传开了,都说李大娘捡来的那姑娘美得跟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天仙儿似得,嘴巴却是甜出蜜儿来。这叔叔阿姨婶婶大爷们便都对我赞誉有加,说李大娘捡着宝了,李大娘听大伙夸我也挺高兴,也觉得大家是在夸她有福气,这几日脸上都笑出花儿来了。
这不,大伙见李大娘带我出来听书,便让出条路来让我们进到人群的前面。我一边致谢一边随着李大娘往里走。
进到最里面,却见李大夫却也在此处,我确是没有想到这个古板老家伙竟然也会来听书。
他见到我,职业病又犯了,他说我身体不好,不宜久站,于是他便将他所坐的厚布让出一个位置来,示意我坐下。
我也不客气,反正这老家伙的德行我是摸得一清二楚,跟他客气他还不得跟我急。
说书先生讲得故事倒也精彩,不一会大伙便是一阵哄闹,我也是少年心性,随着大伙在那里鼓掌叫好。
不一会,那说书先生像是讲完了便来人群中讨要钱物。不多时那说书先生要了一圈盘缠,路过李大夫的时候目光自然撇到了坐在一旁的我,那表情登时就变了,整个人如同见了鬼一样愣住了,尽管我知道现在这个身体很美,但在他的脸上我却看不到那种欲望,所以我很确定,他的表情分明就人见到什么无法相信之事。
李大娘见他瞪着我看,顿时就不乐意了,她像一只护犊的母牛,走在我面前将我牢牢地护在身后,目光毫不畏惧地瞪了回去。
那说书先生自知失态,赶忙作揖道歉道:“小生见姑娘生的如此貌美,却是唐突了,还望姑娘海涵。不知姑娘芳名?”
我却是从李大娘身后探出个小脑袋观察这说书先生。
方才他说书的时候站的远,加之身上穿着宽大的袍子,我还未曾注意。现在到近处一瞧,这书生却是长得伟岸,身材虬结,将宽大的长袍撑得鼓鼓囊囊的,完全颠覆了我对书生文弱模样的印象。
他作揖的时候更是说不出的滑稽。顿时我就忍不住轻笑出声来,笑声方才传出,我便觉得有些失礼,不符合我在大家面前扮演的乖乖女形象,这大庭广众之下还是要注意收敛的,于是我歉声道:“先生还请勿怪,在下……方才小女子离得远了,未见先生有如绿林好汉一般,竟是如此威武健硕。”说到这里我顿了顿,继续道:“芳名不敢当,小女子流儿,方才失礼,还请先生海涵。”
不知为何,当我说到绿林好汉的时候,他微眯里闪过一丝慌乱,眼底更是不知为何流露出实质般的杀意,继而听到我的名字的时候,他眼中更是流露出了疑惑的神情。
尽管只有那一瞬间,且他掩饰的很好,但毕竟我看过一百遍还珠格格,情商还远超常人,顿时注意到了他的异常。
究竟是我杀了他全家呢,还是我欠了他几万两黄金,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,请看今晚……呃,呸呸呸,有必要一副要吞了我的模样么,就我现在这小胳膊小腿的能杀他全家?被他杀全家还差不多。
当然说了这么多,其实也就是眼光的一个交流,他一瞬间就收住了目光,换上一副笑脸道:“小生云游四方,却是未曾见过姑娘这般丽质的佳人,还请勿怪,勿怪。”说罢他便不再看我,转身离开。但我却见他嘴角流露一抹狞笑,看得我笑意全无,整个人如坠冰窟,浑身发凉。
书生尽管已然走开,但我却总觉得他的注意力依旧集中在我身上,甚至有几枚刀币从他的铜钵中掉落他都未曾留意到。
我的心底突然升起一种直觉,我觉得他是认得我的。但是我似乎是哪里得罪了他,而在我穿越到这个身体之前的记忆是完全空白的,不知己不知彼,每战必殆啊,情况大大地不妙啊。
很不好的感觉,就连呼吸也有些困难了,让我想要赶紧逃离这个地方。
浓浓的危机感和违和感萦绕着我。四下张望,大伙都在兴高采烈地给着赏钱,丝毫不觉得异常,唯有李大夫目光盯着书生,手抚下巴,雪白的眉头蹙起,似乎是在思考什么。
我坐在他身旁,却听他喃喃自语道:“这书生竟是个练家子,功夫只怕是了得。”
听闻此话,我顿时一惊,瞬间就想告诉众人这个书生不是好人,话刚要出口,却被我生生收住,且不说大家会不会信我,这样打草惊蛇却是很不明智。这个时候最好的办法还是避其锋芒。
于是我装作身体不适,便去拉李大娘,正好我被那书生一惊,脸色也有些差,倒是十足十的一副不舒服的样子,李大娘见我脸色不,怕我又病着了,况且她也不喜这书生,便带着我起身离开。
我却是不知道,我们离开后,书生若无其事地继续讨要钱财,但从他时不时转动的眼珠子似乎是在留意我们离去的方向。
注释①:根据史书记载,镇守赵国北境的其实大多数时候是李牧,赵奢更擅长的是内政而不是带兵打仗。不过为了本书剧情的发展,我这里就把这份功劳给赵奢了。阿门~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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